Lunarnaut

【夏五】《回溯》（完结）

/甜文选手

Summary：夏油杰和五条悟重回到高专遇到年轻的自己，夏油杰告诉曾经的自己要远离五条悟，而五条悟却告诉曾经的自己要紧紧抓住夏油杰。

Warning：9k+，逆转未来，有大量私设。

　　

　　

1.

五条悟在一片混沌当中醒来时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他能对这个地方产生一种熟悉感，却依旧觉得陌生更多，仿若这片熟悉藏在某处久远的回忆里。

他踉踉跄跄地起来，就这样顺着这条街道毫无目的地走下去。走到一个拐角闻到熟悉的喜久福甜品的香气，五条悟非常自然地走过去准备买下自己期待了很久的新品。他向来喜欢随遇而安、顺其自然，也不急着去了解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用口哨吹了两句音调破碎的歌，踱到喜久福店前，很和气礼貌地问：“你好，请问抹茶草莓大福能打包一份吗？”

服务员小姐很明显愣了一下，抱歉道，“啊…我们店里没有抹茶草莓大福。”

奇怪。五条悟暗自嘟囔了一句，用手遗憾地摸了摸脸，“那就请打包一份店里最好吃的东西吧。”

然而奇怪的事没有就此停止。五条悟提着甜品一路边走边品尝，看到明明是相同名字的街却是不一样的街景，听到路边已经过时的音乐，直到路过的电器店上播的新闻下方看到日期他才恍然大悟，哦！我原来是到过去来了。

五条悟的第一反应不是过于糟糕，尽管关于宿傩的事儿还多的是东西要去料理，虎杖那小子作为咒术师也还很不成熟，但难得享受到一份目前还不知道天数的假期。不过五条悟倒不是很贪心，就算是一天也还不错，总比零要来得多多了。

他面上兴高采烈，哼着歌走在大道上，也不管别人看他戴着眼罩是什么标新立异奇怪行为的异样眼光。五条悟心里太高兴了，好像这些年来从未这样高兴过，以至于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直到他无意识地站在了高专学校门口，那股隐秘在欢欣之下的紧张与情怯悄悄地涌至喉间，他才明白自己的理由。

学校依旧在风尘中，与后来略有翻新过的学校相比要老久一些。五条悟站在门口迫切地渴望看到一个人，藏着他所有幸福与痛苦的一切源头。

这时他又觉得自己不太勇敢了，明知道这是在过去，却还是害怕被仇视被厌恶，可最后还是人欲更占一层，五条悟迈起步子向学校里走去。

即便过了有些年头，五条悟所以教师在哪儿自己什么座位都记得一清二楚。他没用多久就到了教室门口，看到了同一时空不同维度的自己无所事事地坐在教室的最后排，戴着墨镜看向窗外。

他身边的座位没有人在，这让五条悟觉得有些惊奇，在脑子里快速地列出了为什么旁边的人今天不在的种种可能，然后一项接一项地开始排除，等待下课的漫长时间就这样被打发了。

五条悟并不想自己被当作猴子一样围观，等房间里的自己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才一把抓住他转眼就将人带到了学校的某处天台上。

曾经的自己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五条悟非常友好地挥手打了一声招呼。

“嗨～”五条悟咧嘴笑。

对方似乎对自己并不抱有多大的兴趣，只是凑过来看了几眼，最后睡了一句“这个眼罩很酷”。

五条悟佯装伤心了一把，“除了这个就没了吗？”

“不好意思，还真没有了。”曾经的自己笑得很欠打，和未来的五条悟没什么两样。

“那接下来的事你一定会感兴趣的，”五条悟向来很自信。但看对方一脸怀疑的样子挑眉，五条悟也不能继续卖关子，连连喊了好几声没劲，无奈地说道，“我是五条悟。”

“好巧，”对方说，“我也叫五条悟。”

“可是我和你不一样喔。”五条悟一条条掰着不同点，“我比你强，比你高，比你有肌肉，比你聪明……”

眼看着年纪还很青春的自己面容带笑，实则脖颈上青筋直冒，五条悟终于停了下来，甚至觉得有趣地哈哈大笑几声。

想想也不会有人嘲笑自己，但五条悟会做，虽然是对曾经的自己；想想也不会有人去殴打自己，但五条悟会做，虽然是对着未来的自己。

五条悟很轻松地躲过了几次攻击，打了几声哈欠，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还在心里腹诽教室里的自己打哈欠很丑，赶紧闭上了嘴。

他的身子灵巧地往后一跃，笑着拍拍曾经自己的肩膀，屈臂直接将他整个搂到自己怀里，“哎呀，抱歉抱歉，叫我五条就好，下次会让你打中的。”

五条和五条悟都对强大的东西感兴趣，五条悟也不再对五条动手，反而非常随和地靠在天台的栏杆上，表示五条想问什么都随便。

五条悟确实是有问必答，并且面对五条各种奇怪的问题，譬如今年到底是念几年级，咒力如何拔除过几个咒灵，又到这个时候哪家的甜品店比较好吃……，都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五条自己都惊讶地回想了一下年轻的时候是不是这样耐心。

“那好，最后一个问题，”五条提着几分钟前刚去买来的甜品，吃完最后一块，舔舔嘴唇夸赞了一声确实好吃，才纠结几分带着心底的苦涩与舌尖的甜味，装作不经意地从唇齿间吐出来，“夏油杰呢，怎么今天没看到他？”

这个问题比之五条之前问的明显要特殊许多，五条悟能察觉到其中异样的情绪。他疑惑的不单是这其间似有似无的迫切渴求，也疑惑五条为什么提起这个人，最后如实答道，“夏油杰？我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从这秒开始，他仿佛能从五条变得僵硬的躯体当中看到一把把锋利的刀扎入他的心脏，捅得他鲜血直流，连五感意识都被血液和钝痛盖过。

五条悟疑惑，但隐约知道这个名叫夏油杰的人将会是他十分重要的人。

“夏油杰是谁？”五条悟还是没忍住问了。

五条几尽痛苦，苦涩道，“如果你遇到他，一定要牢牢抓住他。”

2.

五条有个掩埋在心里从未向别人说起来的秘密。从前他是觉得没必要，后来他是想说也没办法再说了。

他和夏油杰谈过一场恋爱，比起从前任何一场恋爱都像爱人的一场恋爱。

五条最开始却认为夏油杰和以前的那些可爱女生没有差别，只是对方表白了，自己不讨厌甚至有一些好感，答应就答应了。当作挚友，五条认为夏油杰不能被替代，而当做爱人，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地爱夏油杰。

尽管他喜欢去吻夏油杰，想和他时时刻刻待在一起，也不过是比起挚友更特殊一些，他内里没有轰轰烈烈的对于爱的激情。

夏油杰坐在甜品店的对面，看五条埋头苦吃香蕉船，手撑着下颌，弯着眼笑，问道，“悟，我们这样算约会吗？”

“嗯？”五条抬起头来，“这个店我们没在一起时也常常来啊。”

夏油杰认同地点点头，随后不再说了。

五条当时没看出来夏油杰的失落，也没看出来夏油杰是想和他约会。他觉得两个男人之间不需要这些，更何况朋友当了这么久，也早知道对方是什么样了，不需要通过约会去了解。

不过五条还不至于白痴到那种地步，他看得出来夏油杰不高兴，于是半夜的时候去买了一束花，敲敲夏油杰的窗门，把那一大捧花递到了他面前。

他送的甚至不是情侣之间该送的玫瑰，就是叫花店的老板随便一包，越大束越好。半夜了花店也没剩多少新鲜的花，老板又怕突然入室的五条强盗不高兴给他来个不好的下场，满头冷汗战战兢兢地包了一大束，不敢问五条要钱。

夏油杰抱着一大束里面还有不少蔫了的花，一点儿也不在意，笑着问：“你为什么非得从窗口进来？”

月光很温柔，照得垂眼看花的夏油杰都柔和了几分。五条很少看到夏油杰这幅模样，因为他和自己很像，不论是爱打趣还是爱用高傲武装自己，而正是因为他和自己很像，他们才成为朋友。

五条看夏油杰的头发披散在肩背上，表情难掩对自己的爱意，心里不禁有些心猿意马，突然很想让夏油杰亲口再说一句喜欢他。他从窗台上跳下来，走到夏油杰身边摸了摸垂在他额前的头发，笑着问道，“是不是更爱我了？”

夏油杰无奈，伸手摘下五条的墨镜，吻了吻他两眼之间的鼻梁山根，“是啊，觉得自己更爱你了。”

五条觉得他被夏油杰蛊惑了，从这之后，他就开始热衷于给夏油杰制造惊喜，又或是直接缠着他让他不停地说喜欢。凡事能有机会让夏油杰说一声很爱五条悟的机会，五条都不会放过。

尽管如此，五条依旧不觉得自己爱夏油杰。他对夏油杰的一切好从朋友始就存在了，而他喜欢听夏油杰说爱只是单纯的喜欢。

因为夏油杰说爱五条悟时语气总是难以想象的温柔，伴随着一个小心翼翼又轻巧的吻。这时的他是从未被人见到过的独属于五条的夏油杰，这让五条觉得很满足。

五条从未产生过这种情绪，偶尔他躺在夏油杰的床上，身侧卧着熟睡的夏油杰，这种情绪也会怪异的冒出来。

他看夏油杰睡得安心毫无意识，眉眼柔和，长发散乱在枕间脸上。偶尔五条翻个身，他的脸就会压到头发，第二天夏油杰起身时就会疼得龇牙咧嘴。

五条孩子气地觉得夏油杰该属于他，想想如果夏油杰身边睡的人不是他就一肚子火。他带着一些怒意起身吻着夏油杰的嘴唇脖颈，把夏油杰给吵醒了。

夏油杰推开还埋在自己脖颈一侧轻轻撕咬的五条，微微抬起头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无语道，“怎么又突然这么生气，我的头发又打扰你睡觉了？”

五条反而笑起来，“没什么。”

“没什么就别乱动。”夏油杰很烦别人半夜吵他睡觉，第一次送花那次除外，后来五条常常没有眼力见儿地半夜开窗送花，他觉得烦，又不好意思回绝男朋友的一片好心，只能苦笑收下。躺一张床上还吵就更让他火大了，夏油杰干脆地用手捂住五条的嘴，杜绝他一切说话亲吻的行动。

五条呜呜挣扎了几声，夏油杰又闭着眼不耐烦地把手撤开，“要说什么赶紧说。”

“喂，杰。”

“嗯？”夏油杰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

五条看他皱起眉，伸手在他的眉心上点点，“杰，你喜欢我吗？”

“我觉得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夏油杰说。

五条迫不及待地吻了吻夏油杰的嘴唇，分开前还狠狠吮了一口，调笑意味地眨眨自己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我听不够，你再说一遍。”

“我很爱你。”夏油杰从善如流，不知道是发自内心，还是想要叫五条赶紧闭嘴。他翻了一身，将自己的背部对着五条，拉了拉被子打了一个哈欠，“快点睡吧，悟。”

他的头发因此又散在五条的面前了，五条捧起他的头发闻了闻，安心地靠着他的背部沉沉睡去。

无论是后来硝子说夏油杰对五条来说很特别，五条只听夏油杰的话，对夏油杰的占有欲过于强烈，五条都没有放在心上。

这些话倒是让只有他们二人彼此知道秘密的另一方——夏油杰来说倒是很讨欢喜的一番言论。夏油杰会拿出一袋喜久福买来的甜品，笑着问五条：“哎呀，悟真的只听我的话吗？”

五条原想脱口而出不是，但又觉得如果让夏油杰生气就得不偿失，只能撒点小谎，吊儿郎当道，“要我听话你得说句咒语的。”

“什么？”夏油杰倒是有点惊奇了。

“不是吧，”五条哈哈大笑起来，“你是术师你不知道吗？”

夏油杰思索了好一会儿，知道五条把甜品吃完才终于恍然大悟，随后胜券在握一般对着五条道，“那我想要悟帮我做一件事。”

“没有咒语不帮喔。”五条一边慢吞吞地收拾垃圾，一边说。

“我爱你，”夏油杰说，“想要悟帮我打扫房间。”

几分钟后拿着拖把水桶努力拖地的五条悟还是觉得夏油杰太狡猾了，咒语什么的都是五条胡扯的，但夏油杰就是说了那句能让自己妥协并且屡试不爽的话。而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对着夏油杰满载着打趣意味的上扬眼睛，听着那句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话，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

彼时他有意忽略萌蘖在心里的细微悸动，他不认为自己爱上了夏油杰，但放任自己溺在夏油杰的“爱五条悟”的话中，认为两个人都对这份平淡的爱情很满意，所以夏油杰永远也不会离开自己。

因此，五条肆意地去追逐强者的境界，等他回过神来时，他认为的他与夏油杰永远不会消失的爱情于夏油杰宣告叛逃时破碎。

他还记得夏油杰牵着那两个颤抖的害怕不已的小女孩，站在几仗外，只剩下一副无可奈何却又十分坚定的表情。

夏油杰苦笑着对他说，“悟，我很爱你，但我知道你从不爱我。”

五条想反驳，却发不出一个字，看夏油杰越行越远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早就掉入了漩涡。

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夏油杰。

五条是这样坚信的，就像他从前坚信自己从不爱夏油杰一样。可当他亲手杀死夏油杰后，他内里的空洞逐步将他吞噬，以至于恍惚起来，只是偶尔这么认为。如果真的很爱，又怎么可能亲手杀掉呢？五条心想。

他会抱着与夏油杰短暂的友情，短暂的爱情过一辈子，而现在，这份记忆越来越模糊，好像变成泡沫散去，自己还是什么都抓不住。

3.

五条悟还和五条见过几面，而最后一次那个称作未来的自己的男人跪在地上，抱着头反复不停地喃喃自语为什么，好像试图挽回什么而没有成功，无措又脆弱，甚至流下泪来。

五条悟还不知道自己会哭这件事，但从五条身上证明，自己还是有这项人类的基本技能的。

从这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五条一面，仿若这个未来的时空旅行就是自己的一场莫名其妙的梦，迅速且结束的十分无厘头。

五条悟在学校总是一个人，他对大部人都不感兴趣，崇拜他的人不少，讨厌他嚣张跋扈的人也不少。他习惯独来独往，必要时进行一下社交，其余时候他更愿意一个人待着。

不是没有愿意包容他的人，只是五条悟太挑剔，这个能包容他的人首先得自己看顺眼才行，还得实力很强，长得好看。以至于到现在，他身边真正的朋友还是寥寥无几。

就在五条悟觉得强者的道路就是孤独的，准备踽踽独行下去时，未来的自己对于一位叫“夏油杰”的人在意，又激起他的兴趣来。

这位夏油杰到底是个什么人？五条悟想，是朋友吗？感觉并没有只是朋友这么简单；是恋人吗？可这个夏油杰听上去就是个男人的名字啊！

他想问清楚夏油杰究竟是谁，可惜五条再也没出现过，他也无从问去。五条悟最开始以为适合自己一样的术师，可打听了日本所有高专学校，大家都没听说过夏油杰这一号人。

东京那么大，找起一个人好比海底捞针。虽然五条悟不打算放弃，但是不得不说这样找人一时半会儿真找不着。

他看了看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决定先休息一下，转身走进一家甜品店中。

这家甜品店正在促销，队伍排的很长。来这儿买甜品的大部分都是女孩子，人高马大的五条悟在其中十分扎眼。他买完甜品就打算走，才发现排在后面的也有和他一样的男生，而这个男生此刻因为差一百日元的零钱，站在前台十分窘迫。

五条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看到了这点小忙也不是不会帮，他替那个男生付了这一百日元，走到门口外面又被男生追上。

“谢谢。”这个男生眼睛上扬，笑时就眯起来，弯得很好看。

“没什么。”五条悟说，提着袋子准备要走，手里就被那个男生塞了一包小甜点。

“还是很谢谢你，“他说，看到五条悟鞋带开了，丝毫不见外的蹲下身替他系起来，微微垂下头时，肩上的头发就滑到胸前了。等他站起身，又对五条悟露出一个笑，“我叫夏油杰，你呢？”

夏油杰？五条悟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么些天寻找时毫无踪影的人，此刻就这么凑巧地站在自己面前。

夏油杰看五条悟身体僵住，玩味地摸摸下巴，“嗯？你似乎认识我？”

“我叫五条悟，”五条悟点点头，看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惊讶转到了夏油杰身上，扶了扶墨镜挑眉笑道，“奇怪了，看来你似乎也认识我。”

“不错，”夏油杰爽快地承认，“有一个人告诫我，让我远离一个名叫五条悟的人，他说那是我一切痛苦的根源。”

“那我现在让你感觉到痛苦了？”五条悟打趣。

夏油杰从刚才开始就觉得五条悟是个有趣的人，尽管他却是为了躲开五条悟没有去上高专，可依旧掩盖不了他对于五条悟的兴趣。越要他远离反而那种兴趣越甚，以至于他总是在想五条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会成为他的一切痛苦。

他哈哈大笑，“这才是第一面，怎么会呢，不过我依旧不会去靠近你。”

“你是害怕？”

“不，当然不，”夏油杰弯着眼看向五条悟，像只狡诈的狐狸，“我不靠近你来让你主动靠近我，这不是更有趣吗？”

五条悟看着他，也跟着笑起来，“那真是太巧了，我遇到的人对我说，如果遇到夏油杰，就一定要牢牢抓住他，不要让他逃开我身边。”

4.

夏油杰不光遇到了五条悟，几天之后又遇到了另一个与他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他。这个五条戴着眼罩，尽管看着依旧桀骜不驯，可似乎背负着一块沉重的锁，将自己的心门牢牢锁住。

他看到夏油杰的第一眼连呼吸都紊乱了，伸出的手克制不住地颤抖，想要摸摸夏油杰的脸，最后停在夏油杰的脸侧，不敢触摸下去。

“很想触摸我是吗？”夏油杰问，十分体贴地将脸蹭到五条悟的手心，“是活的。”

“你，你都知道？”五条似乎觉得自己又被判了死刑。

夏油杰耸耸肩，“大部分吧。”

五条似是觉得羞愧一般，把贴在夏油杰脸侧的手收了回来，不再继续开口了，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在夏油杰身边，颇为贪婪地看着他。

夏油杰早就从未来的自己那里得知自己死于五条悟手下。未来的自己穿着袈裟，抬头看着月光，十分平静，好像也不觉得生气。

“你不怨恨他吗？”夏油杰问他。

对方却笑了笑，托着下巴看着夏油杰像是看小孩，但也十分坦率，“怨恨多少有点吧，但我还是更爱他一些。”

“听上去你很恋爱脑。”夏油杰评价。

他也不觉得丢脸，揽住夏油杰的肩膀，笑嘻嘻道，“我不就是你吗？”

这个同叫夏油的男人好像已经超脱，像个真的和尚一样满腹不知真伪的慈悲。他对夏油杰最大的告诫就是远离五条悟，可他又偏偏总是提起五条悟。

他偶尔路过花店，看到放在门口娇嫩欲滴的鲜花，就会对夏油杰道，“哎呀，以前悟也常常送我花，虽然很多时候老板卖给他枯掉的花他都看不出来。”

“好恶心。”夏油杰先是感叹，随后问，“他到底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好像不会费心思送花，喜欢的话也不可能送枯掉的吧。”

夏油笑笑，“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喜欢的，后来才发现不是。”

“那你有些可悲。”夏油杰说。

这时夏油又会笑得更大声，“我不就是你吗？”

夏油杰想，夏油或许是对的，和五条悟在一起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五条悟确实是自己一切痛苦的来源。可他又觉得夏油回忆时好像又是幸福的，拥有这样一段高兴的回忆，好像死时也不至于特别孤单。

他偶尔能从夏油的只言片语中感觉到五条悟似乎对他是爱的，毕竟也没有谁会半夜一个人在外任务一个电话说自己不太高兴，然后另一个就火急火燎地来了吧。五条悟做到这份上，好像不是对夏油丝毫没有感觉。

“悟的速度本来就很快，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夏油解释。

“那他为了你可以被敌人断掉肋骨手筋呢？”夏油杰问。

有咒灵骗五条夏油杰在自己手上、如果要让他活着就得自断肋骨和手筋。也不知道五条是不敢拿夏油冒险，还是他当时确实没能力拔除咒灵，他确实是这么做了。

“不管是谁他应该都会这么做吧。”夏油说。

夏油杰无语，托着下巴玩味道，“你不是说他是最强吗？应该不会怕那个咒灵吧。”

夏油不再继续说了，看夏油的神情夏油杰也善解人意地不再继续刨根问底，也许当时确实是五条脑子短路或者发生了别的什么吧。

他并不羡慕夏油能够拥有和五条悟的回忆，他的目标只要变强就够了。

可当五条真的站在他面前，带着潮湿又汹涌的回忆与祈求，通过自己望向无法触及到的思念之人，夏油杰又不可避免地觉得有些心软。

“你不该对着我。”夏油杰说。

五条笑了一声，“确实。”

“你该去找夏油，”夏油杰说，“他在附近。”

五条很惊讶，没等夏油杰在说什么，他的人已经消失了。

未来的破事儿该留给未来的自己解决。夏油杰心想。

5.

五条在附近没有找多久，他就在一座木屋里看到了夏油。

他抹去太过着急鼻尖沁出的汗，怕自己不快点儿找这个机会又要消失了。

夏油杰像是早就知道他回来一样，坐在窗台前十分平静，甚至还能挂出一个笑来。

“悟来了啊。”夏油杰说，“要过来帮我抓一下头发吗？”

五条甚至不敢发出声音，屏着呼吸慢慢走到了夏油身后，伸手拢过他的头发。他将发绳转了两个圈绑住头发时，手指难免就扯下几根头发，疼得夏油杰倒吸一口气。

夏油杰颇为忧心，“还是这么笨手笨脚，以后要是找女朋友可怎么办？”

“抱歉。”五条轻声道，“我也不找女友。”

“没有怪你的意思。”夏油笑着摆摆手，对于后半句更没放在心上。

他的模样一如记忆里还与五条悟恋爱时包容与轻松，也让五条浅笑起来。

夏油杰看五条坐在自己身边久久不出声，侧过头看五条悟站在一边，脸上的眼罩将他的眼睛遮得很严实，无奈道，“还是不肯用眼睛看我吗？”

他正要佯装自怨自艾，却见五条坦然地将眼罩摘了下来。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依旧很璀璨，与在其他人面前的冷酷又或是调笑不同，此刻竟然还有些湿润，这让夏油杰突然后悔与五条见面。

他知道没办法强迫一个人的感情，于是十分痛恨自己放不下五条。他蓦地冷下脸，不再看五条悟，看向窗外，问，“有什么事要来找我？”

现在的夏油杰就像是一桶冰水浇得五条完全清醒了。明知道夏油杰这幅模样才该是正常，但五条觉得心里酸胀得疼痛，“没什么事。”

“那我要休息了，”夏油杰笑道，“您可以先走了。”

五条悟点点头，离开了。

他知道夏油杰不愿意看到自己，只敢半夜来，悄悄地在窗台上看着夏油杰到天亮，再轻巧离开。五条像只偷腥的猫偶尔趁夏油杰不在的时候溜到他的床上睡一觉，又或是坐在他的窗台前吃甜品。

他每次走时把房间整理得一如和之前一样再走，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是能被发现。

在他接连几天晚上没看到夏油杰，他又开始不停地寻找。

五条悟找了整整一夜，最后在一座桥边找到了穿着袈裟的夏油杰。

夏油杰看到五条悟便叹了一口气，“悟，别再来找我了。”

五条怔了怔，将手插进兜里，不想让夏油杰看到自己的手在抖。他低着头，低声道，“我知道了。”

夏油杰对五条微微颔首，准备离开，却又听五条将他喊住。

“杰，我爱你，”五条说，“后会无期了。”

6.

五条对夏油杰道别后拉着五条悟喝了几天的闷酒，最后倒在租处里不省人事。他被脸上的瘙痒从混沌中转转而醒，首先入眼的是熟悉的背。

五条悟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瞬间清醒，他快速地观察房间周围，才发现自己又从过去回来了。感觉到身侧的人动了动身子，又僵硬地不敢乱动了。

夏油杰还睡得迷蒙，用手习惯地拢了拢头发，开口问：“嗯？我的头发又打扰你睡觉了？”

“不，”五条悟躺了回去，一刻不停甚至希望自己不会眨眼才好，贪婪地看着夏油杰，“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又或者正在做梦。”

夏油杰笑笑，捏了捏五条悟的鼻子，“是不是觉得现在更像做梦。”

五条悟点点头，“明明你叫我别再找你……”

“你既然说爱我，我也还爱你，干嘛不在一起。”夏油杰道，将身子缩回被子里，只留出一只手压住了五条的嘴，有些不耐烦道，“好了，赶紧睡吧。”

END.